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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鲸声whistle
一石激起千层浪。“视听大会风波”仍在持续发酵中。
6月6日，国内知名的海外视频内容社区APP“人人视频”遭遇下架，App Store应用商店已无相关信息，用户无法正常安装或更新，已下架的APP中所有视频也无法正常观看。“快看”栏目下线整改，这部分内容主要由影视作品的剪辑片段组成。被点名提及的HBO新剧《东城梦魇》也被下架。
该事件疑为与腾讯副总裁孙忠怀在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的发言有关：“这两天朋友圈很多人都在发一个美剧叫《东城梦魇》，其实我就好奇，发朋友圈的人是都在家里装了HBO的有线电视吗，还是通过带中文翻译、中文字幕的某些视频网站的内容来看的呢？”他表示，海外剧应由有持牌的公司去广电总局申请配额购买。另外，“切条搬运式”侵权短视频遭到三家长视频平台的集体指责。
一场围绕“版权侵权”发动的战争正在蔓延。各平台学习借鉴对手，以构建内容护城河，阻击对手，留住用户流量。“长视频变短，短视频变长”，中视频爆发。一方面，爱奇艺推出了Vlog短视频产品“爱奇艺随刻”，优酷升级9.0版以丰富全视频品类，腾讯视频明确长中短视频布局；
另一方面，快手抖音纷纷入局微短剧，更进一步转向内容制作上游，此前快手新增电影发行、电影制作业务，字节跳动成立抖音文化(厦门)有限公司，西瓜视频引入版权剧集和电影，种种举措均指向了内容版权的积累。
日前，字节腾讯围绕“猪食论”展开的唇枪舌剑尚未平息，6月5日，慈文传媒、华策影视、柠萌影业、新丽传媒、耀客传媒、正午阳光影业六大影视公司，在各自微博二度发声，再次公开表达反对短视频侵权盗版的鲜明态度。并申明“反对侵权盗版并非争论长短视频的优劣，其最终目的在于创造良好的创作环境”。从海外剧到国产剧，版权利剑高悬，人人视频们该何去何从？
海外剧“无处可寻”，人人视频“流离失所”
此次人人视频下架风波的导火索——《东城梦魇》，豆瓣评分高达9.1分。不同于同期奈飞热剧《无罪之最》式的视觉冲击与强反转，而更接近于HBO迷你剧《大小谎言》，借萧条小镇发生的罪案讲述人性，以悬疑外壳包裹人文内核，由奥斯卡影后凯特·温斯莱特主演，几乎可以判定它将会是下一届艾美奖等各大奖项的大热门。“被点名”和“被下架”俨然为它带来了一波新的宣传，近两日热度攀升至新的高峰。
“界面设计简洁明了，付费会员无广告打扰，自动匹配字幕语言，最重要的是，内容实在是太丰富了，质量非常之高。”资深影视剧迷小D比较了自己在海外使用Netflix，及在国内使用长视频平台的不同感受，认为如果放在同一起跑线竞争，国内平台并没有太多的胜算。
由于政策因素，Netflix、HBO Max、Disney+等海外流媒体始终未能进入中国市场，国内平台对海外版权剧的购入并未完全满足需求，而这就为人人视频及同类平台、字幕组等创造了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边缘的“市场”。
各大长视频平台的海外版权剧布局，最早可以追溯到搜狐视频2010年前后，与迪士尼、华纳等合作，引进《迷失》《越狱》《生活大爆炸》《老友记》，形成了“看美剧上搜狐”的最初认知。此后腾讯视频与HBO合作，Netflix与爱奇艺合作过一段时间。
但与核心影迷群体重叠较大的美剧受众在国内依然是小众群体，《老友记重聚特辑》在腾讯视频上播放量仅有450.5万次，在优酷上的热度为2766，实际播放表现远远不及网络讨论热度。爱奇艺CEO龚宇就曾表示：“因为受到审查系统和用户品味的影响，Netflix在中国发行的内容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所以不再进行合作。”
2014年，广电下发文件要求境外影视剧必须依法取得《电影公映许可证》或《电视剧发行许可证》之后才能播出，意味着“先审后播”“中美不同步”，以腾讯视频与HBO合作的《权力的游戏》为例，在延迟上线，内容删减外，第八季大结局“因为介质传输问题不能如期上线”，播出时间将另行通知，观众吐槽一片。漫长的等待和“内容阉割”使得美剧迷们转而投向了民间字幕组，大量海外剧“网盘上映”。一些头部美剧与公认翻译准确制作精良的头部字幕组深度绑定，形成了品牌认知度，例如《权游》与“衣柜字幕组”，《致命女人》与远鉴字幕组。从伊甸园到胖鸟电影，每一次字幕组关停都意味着美剧粉丝的流离失所。
今年年初，和人人视频渊源不浅的人人影视被查处，抓获犯罪嫌疑人14名，涉案金额1600余万元，此后人人视频几乎已经成为国内观看海外剧首选途径。在独立运营的6年多时间，人人视频靠无授权海外剧的灰色完成了原始积累，累计拥有用户数量1.6亿，平均月活量用户达4000万+，开通了广告业务和订阅会员服务，5年间完成4轮融资，股东包括创新工场。
2021年1月26日，重庆广电集团（总台）对外官宣，与人人视频达成战略合作，双方合力推出了“番茄电影”app。多年来多部美剧在人人视频在“上架”“下架”间反复横跳，平台不断关停整改，被多次起诉、行政处罚，巨大的风险以及行业趋向于规范化的发展趋势，决定了人人视频必须由“盗版资源搬运工”转型成为“正规军”。携手广电系只是第一步，加强内容自制能力，彻底摘下盗版标签才是关键。
长短视频之战进入赛点
此次6月3日的视听大会上，引发热议的除了“腾讯副总裁问在哪看未播完的海外剧”，造成全网刷屏的还有三家抱团发声，“二创内容就是软盗版”、“全社会要像打击酒驾一样打击侵权” 、“这个行业未来光明,但前提是大家不要再做贼了”等句子。如果说人人视频是次要的“被打击对象”，此次优爱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主要针对“抖快B”三家。
无论从抢占用户时间，市场规模，增长速度，还是用户规模来看，短视频都已成为了长视频最大的对手。《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泛网络视听市场规模达6009.1亿元，同比增长32.3%；其中，短视频领域市场规模占比最大，达2051.3亿，同比增长57.5%；综合视频以1190.3亿规模位列其次，同比增长16.3%；我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9.44亿，各个细分领域中，短视频的用户使用率最高，为88.3%，用户规模达8.73亿；综合视频的用户使用率为71.1%，用户规模为7.04亿。
另一边，长视频仍身处困境。2021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爱奇艺总营收80亿，较2020年同期增长4%，净亏损13亿，较2020年同期亏损收窄。会员收入为43.12亿，较2020年同期下降7%。会员收入增速趋缓导致营收增速趋缓、内容成本有所下降但距盈利较为遥远，始终是困扰长视频的两大难题。
今年4月，腾讯视频宣布会员提价。同时宣布将腾讯视频、微视、应用宝合并到新成立的在线视频事业部，打通长短视频。此后，腾讯内容开放平台在网页版的视频发布页面增加了在线剪辑功能，用户可以利用腾讯提供的正版视频进行影视剪辑。
4月9日，三大平台、53家影视公司、15家行业协会，联合发起针对短视频侵权的第一次联合声明，此后各大协会、平台、公司联合500余位艺人再次发起《倡议书》，中宣部版权管理局和电影局对呼吁予以回应。上月底，获得HBO MAX授权的优爱腾联合声明，谴责B站盗播《老友记重聚特辑》。视听大会上，三家再次抱团，剑指短视频。
如果将上述密集动作结合起来分析，并结合腾讯在线视频组织架构整合一举，不难看出长视频平台们的期望是以版权为武器，构建自身内容壁垒，将自有版权内容授权给自有短视频平台，拉新促活，提高商业变现效率。以“版权之战”为节点，长短视频之战自此也将进入赛点。
问题在于，“合法合规的二创”与“侵权切条搬运”之间的界限应当如何界定，是否应当被一杆子打死。有许多影视解说号事实上发挥着营销宣传作用，许多用户正是因为短视频解说产生兴趣，从而转向长视频追剧。《著作权法》相关规定“允许为说明某一问题，为新闻报道、教育等目的合理使用包括影视剧在内的作品，为评论某一作品而引用该作品，为介绍一部作品而引用该作品”。
即便是长视频平台，早年也曾经历过一段野蛮生长的无序乱象时期。2012年前后，业内版权意识不强，管理混乱，“盗播”事件高发，腾讯，搜狐、PPS也曾互相起诉，涉及数百部TVB剧集版权，多部独家版权剧。爱奇艺与乐视就《盗墓笔记》、《芈月传》两部作品互诉侵权。此后，天价版权战打响，长视频平台也逐渐合规化。
时移势易，十年一轮回，短视频变成了长视频共同的最大敌人。2018年，爱奇艺因盗播《延禧攻略》而向今日头条索赔3000万元。“某企业信息查询平台”信息显示，“短视频”相关裁判文书共有3539份，其中案由为“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共有536份，占比15.1%，在各类案由中排名第一，从时间轴来看，2019年新增62份，2020年新增222份，同比增长258.1%。今年，版权之战密集打响。
这场实质目标为“用户注意力”的争夺大战远远未到停止的那一刻。与版权侵权相关的下一步落子，或也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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